2011年1月17日 星期一

第六回 魔音發,鬼魅現



第六回 魔音發,鬼魅現

  荒野之中,一名身負重傷的男子死命奔逃。在他身後,有數十名敵人正在追殺他。

  『糟了!前面沒路了!』這名男子疾然停步,眼前竟是一處深崖峭壁。在身後的數十名敵人見狀,緩緩圍了過來:『哼哈!你沒路可跑了!』那男子左手撫著不斷滲出血的胸口,大喝一聲:『千軍客就算葬身荒野,也絕不會落入你們手中!』當下把心一橫,縱身一躍,落下萬丈深淵……。

  「宇松!宇松!」只聞一陣老者的催促聲音,千軍客腦中微微一眩,猛然驚醒,觀望四周,但覺自己原來身在客棧之中,適才思緒混亂,不覺又回到二年前……。

  「岳丈!有事嗎?」千軍客急忙問道。徐富甲說道:「宇松啊!瞧你失神丟魄的,定是又憶起了那件事了吧!」千軍客輕啜一杯,說道:「是的……。對於那件事,我實在是……」千軍客欲言又止,續啜一口酒。

  這一老一少所說的話,聽得定江山茫無頭緒,恰似摸不著頭的丈二金剛。定江山便問道:「千兄弟!你們所說的那件事,究竟是什麼事?」千軍客聞言一呆,看了看徐富甲,徐富甲閉起雙眼,微微點頭。

  千軍客便說道:「這事兒,就要從二年前說起了。當時我被數十名敵人追殺,身受重傷。逃至一處懸崖,已無生路。於是我將心一狠,驟然跳下。當我再度醒來時,我人已躺在岳丈家中了。」

  徐富甲道:「沒錯,當時我正和一家人遊山玩水,行經半途,遇見宇松滿身是血,躺臥草叢中。我命人前去觀視,發覺尚有氣息,翠荷又心有不忍,於是便將宇松救了回來。」

  定江山問道:「翠荷?就是方才眾家丁們努力找尋的那個人嗎?」千軍客說道:「正是!翠荷是徐府三小姐。岳丈共有三位女兒,大小姐徐丹楓,二小姐徐碧蓮,三小姐徐翠荷,三人皆是名聞固原的絕色才女。在我昏迷的時候,是翠荷不眠不休,日以繼夜地照顧我,替我上藥,為我淨身,甚至受風了寒,大病一場。而我……而我卻……」

  定江山道:「如何?」千軍客嘆道:「那天,碧蓮正巧來探望我。我正好甦醒過來,看見了碧蓮,當下就認定是她救我,照顧我。於是對她產生了好感。之後……在我養傷的期間,和碧蓮的感情越來越好,最後……論及終身……」

  定江山聞言坐起:「那三小姐呢?她怎麼辦?難道她沒告訴你是她照顧你的嗎?」千軍客見定江山忽然坐起,微是一驚。店內客人亦是詫異。徐富甲要定江山坐下,並說道:「唉!當翠荷發現她的姊姊正和自己的心上人狀甚親蜜,就一言不發跑入房中。之後的幾個月,都把自己關在房中,不願出來。也因為如此,宇松一直不知道照顧他的人就是翠荷……唉!翠荷從小,就受到我們無微不至的愛護,從未有過挫折。怎知她會因為這事,就完全封閉了自己。我也想告訴宇松真相。但…看見碧蓮和宇松感情日益增加,實在無法拆散他們,我實在說不出口

  定江山想了想,又續道:「那後來呢?」千軍客道:「不久,我便和碧蓮成親了。婚禮當天,翠荷忽然跑出,一把火將新婚禮堂燒了。大夥兒忙著救火,沒人注意到翠荷。直至撲滅火勢,翠荷早已不見人影了。岳丈派人四處找尋,始終找不到她。」

  徐富甲嘆道:「只怪我當時愛女心切,為了成全碧蓮,卻傷了翠荷…」定江山道:「翠荷姑娘也是你的女兒,不是嗎?同是女兒,怎麼……」徐富甲忽然一怔,急忙將眼神瞥開。定江山見徐富甲神色有異,待要續問,卻聽千軍客道:「事後岳丈告訴我真相,我深感懊悔。但一切都來不及了…

  眾人沉默了一陣,千軍客對徐富甲道:「岳丈!我和定兄弟另有要事須辦,待事情結束,我再加入找尋的行列。」徐富甲道:「不用了!我已命人在定西找了近半個月,毫無音訊。也許翠荷根本不在定西吧!待家丁們休息完畢,我們就要回固原了。」

  千軍客道:「嗯,人海茫茫,要找翠荷著實不易…。滋擾甚久,我與定兄弟也該啟程了!有空我會到固原探訪岳丈及岳母的,請替我向岳母問聲好。」

  千軍客與定江山與徐富甲拜別,便繼續向著絲竹林前進…。

 

  綠山花草,滿坪青蔥。慕容天匆匆來到位於山下的尼姑庵。這間尼姑庵看似破舊,卻清掃得一塵不染,令人看了有種清爽超俗、涼心無憂的感覺。

  慕容天在門外站了片刻,敲了幾聲門。良久,『呀!』的一聲,一名女子前來應門。那女子年紀約莫十六、七歲,衣著一般女子的服裝,長相清秀脫俗,天真爛漫,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。

  那女子打量一下慕容天,問道:「這位施主來到我們庵上,有什麼事嗎?」慕容天作揖道:「在下有一女兒,是否人在貴庵之中呢?」那女子雀躍道:「你就是她的父親啊!那實在太好了!」說完,那女子將慕容天引到一間木屋之外,說道:「她就在裡面,不過,她的情緒不是很好,你去跟她說說吧!」慕容天說道:「多謝姑娘!」慕容天隨即輕輕推開放門,走了進去。

  門外那姑娘探了探頭,微微一笑,轉身想走了。甫一回頭,就見一名略有年數的尼姑緩緩走來。那尼姑慈眉善目,有股清聖之氣。女子跑到尼姑的身邊,說道:「姑姑!小瑩的父親來找她了!」那尼姑即停下腳步,說道:「嗯,那就好。自從那天我倆將她救回庵上之後,她便沒再說過話,也不出房門,當真令我擔心呢!」

  那女子道:「現在好啦!小瑩的父親來了,一定能開導開導她的!」尼姑笑了笑,說道:「好了!星兒,咱們就別打擾人家了。前天我跟妳說的經文,妳參悟了多少啊?」

  星兒挽著尼姑,邊走邊說道:「那個呀!我想了很久,有許多心得喔!」尼姑笑說:「喔!?說來聽聽!」星兒說道:「『照見五蘊皆空,度一切苦厄』。我想,一切的苦厄,都是由我們內在裡面的五蘊造出來的,如果想要渡這些苦厄,也只有自己才能渡,所有的神佛都沒有辦法幫忙的,因為這是由自己的心造出來的。所以,如果今天五蘊不空,相對的就會造一切苦厄,如果五蘊都空的時候,就能夠渡掉所有的苦厄了。渡所有苦厄時,就能免於這輪迴之苦。人生呢?『一世相客,無拿無留』就是五蘊皆空,要懂得像一輩子當客人一樣不拿也不留,這就是五蘊皆空。人若存在著這個基本思想,來當成做人做事的標準時,想修持五蘊皆空一點都不困難。姑姑,我說得沒錯吧?」

  尼姑又驚又喜,摸了摸星兒的頭:「好!實在太好了!妳說得一點也沒錯!」星兒笑了笑,偕同尼姑一同走進大廳佛堂之中。


  木屋之中,慕容天走進房內,就見一名女子坐在窗前,望著窗外。這女子便是慕容天的女兒----『慕容瑩』。慕容瑩身著黑色薄紗,花容超凡,輕豔動人,頗有魚沈雁落之姿。但眉宇間卻深鎖著,黑白玲瓏的雙眼也藏者無限淒淒,彷彿有著許多不想再提起的回憶。

  她回頭一看,見是自己的父親,就突然衝過去,緊緊抱著慕容天,啜泣不已。慕容天心疼不已,輕撫小瑩的背,柔語道:「好了!沒事了!爹在這兒,爹永遠在這兒!」

  父女倆兒擁抱良久,慕容天道:「這幾天,妳跑到哪裡去啦?妳忽然跑走,可知道我有多擔心?」小瑩拭去淚水,說道:「對不起!爹!」慕容天扶著小瑩坐下,倒了杯茶給她,又說道:「是不是因為他?」小瑩沉默不語,喝了口茶,才緩緩說道:「對……霆祐他……他……」小瑩欲言又停,眼眶又溼了。

  慕容天拍拍小瑩的背,說道:「他離開妳了,對吧?」小瑩驚了一下,點點頭,望著窗外的一草一木,顯得無限滄楚。慕容天望著女兒,心中大感難受,卻也無法替她分擔多少。

  慕容天說道:「至少,妳現在看清他了,也做了正確的決定!既然他不是真心的,離開了,反而是件好事,不是嗎?」小瑩想了想,道:「爹,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了,我需要沉默一段時間沈澱自己……」說完,父女倆一齊看著窗外,沒再說話。

  不知過了多時,慕容天偕同小瑩一齊走出。行至屋外,望見適才領自己進來的那位女子正和一名尼姑正在大廳中談話。慕容天為表謝意,就挽著小瑩走向大廳。

  大廳佛堂之中,慕容天緩步走入,拱手說道:「多謝兩位搭救小女,又照顧小女許久,在下感激不盡!」那尼姑說道:「施主不必多禮!」慕容天問道:「敢問師太法號?」那尼姑道:「貧尼法號『清夷』。」慕容天作揖道:「原來是清夷師太,在下有禮了!那旁邊這位姑娘是…」星兒笑道:「我叫星兒!」慕容天含笑點點頭,說道:「打擾貴寺甚久,恕在下與小女先行告退了,他日有空,還請兩位上慕容世家奉茶!」清夷師太道:「嗯!貧尼送兩位出寺吧!」

  慕容天與小瑩在寺門口謝別了清夷師太與星兒,便往慕容世家而行。星兒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,說道:「看來,小瑩還是打不開心裡的那道鎖…」清夷師太敲敲星兒的頭,說道:「別人家的事兒,就別管太多啦!」星兒吃痛,摸了摸頭,嘟著嘴嚷道:「很痛耶!姑姑妳好討厭!」兩人有說有笑,走入了寺內…

 

  另一方面,千軍客與定江山來到絲竹林之外。眼見林中佈滿綠竹,幽暗神秘,空氣中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。定江山說道:「就是這了!咱們進去吧!」兩人提高警覺,昂然步入。

  走至中途,忽然響起一陣激昂高亢的琴聲,就在同時,四面八方沙沙聲響,射來數十根尖竹,直攻定、千二人。定江山雙掌一翻,以『江山無敵手』擋下。

  此時,林中又響起極為狂野的琴聲,四周的竹子忽然連環爆炸,定江山、千軍客閃躲不及,皆被炸傷。琴聲忽轉為輕柔,只見遠遠有一人悠然走來,一手托著琴,另一手流暢地撥弄琴弦。定江山、千軍客見此人眼神陰沉,定就是『魔音鐵音弦』了。而他手中那把琴晶瑩剔透,青翠綠色中帶著迷濛白色,琴音美妙非常,應就是當年從化鈴手中所奪走的『靛玉琴』。

  鐵音弦走至兩人身前,不屑地說道:「二位闖進吾居,有何目的?」定江山喝道:「哼!鐵音弦!你可還記得你手中琴的女主人?」鐵音弦一怔,心道:「化鈴!」鐵音弦眼神忽轉為惱怒,說道:「又是一群來送死的蒼蠅!」說完,就將靛玉琴置於地面,雙手開始在弦上飛舞,猶如數百根手指頭來來回回,快得讓人看不清。

  詭異的琴音再度響起,定江山與千軍客剎那間只覺頭疼欲裂,神智開始恍惚。千軍客急忙打出『馬革裹屍』欲擊鐵音弦。但鐵音弦一閃,取出腰際洞簫,置口一吹,射出一條細長銀針,直取千軍客門面。定江山奮力推開千軍客,那銀針卻刺入手臂,定江山右手頓時失去知覺。

  千軍客叫道:「定兄弟!」正想看他傷勢,『咻』的一聲,鐵音弦又發一針。千軍客不及閃躲,也被射中。鐵音弦輕蔑笑道:「呵呵!中了我的銀針,你們只有等死的份了!哈哈哈!」定江山往手臂上一瞧,果見傷口漸漸轉黑,急忙封住幾個大穴,以免毒血流進心臟,千軍客亦同樣而做。瞬間,兩人同時感到一陣暈眩,雙腳一軟,便癱在地上。

  鐵音弦走至兩人面前,對定江山說道:「嘖嘖!煩人的蒼蠅怎麼殺也殺不完,也該是了結的時候了!你回去告訴化鈺,十五天後,到絲竹林來,我要與他結束這段仇恨!若是怕死,可以多帶一些替死鬼,我不會在意的,哈哈!」說完,就在定江山的身上猛踹了好幾腳,又在千軍客頭上重重一擊,千軍客登時不省人事。定江山驚叫:「千兄弟!」鐵音弦奸笑道:「哈哈!這個人就暫時留下。十五天後化鈺若是未來,他…可是會死的喔!哈哈哈!」說完,又踢了定江山一下。之後將簫置回腰際,背起靛玉琴,拖著千軍客一步步走入林山深處,直至隱沒了身影。

  定江山恨得牙癢癢的,沒想到鐵音弦如此高強,尚未交手就被打敗了。定江山努力想站起身,卻渾身使不出力。被銀針射中的右手卻恢愎了知覺。定江山感到奇異,但一心只想快點回到慕容世家告知化鈺這消息,只好使勁地爬,僅管地面上尖竹碎石磨得定江山疼痛不已,他仍是不停手,繼續爬著。

  人在地面上,視線被高大的竹子所擋,全然失去了方向感。到得一處下坡處,定江山這才驚覺走錯路了。只得硬著頭皮爬下去,也許能找到出路。爬著爬著,忽然心口一陣悸痛,手沒抓穩,失足滾落。一陣天旋地轉,定江山已失去知覺。傾刻間又重重摔落在地面上。在旁邊正好有一轎隊經過,定江山忽然滾出,車伕一時驚怕,手沒扛穩,轎子『碰』的落在地面上。四名車伕登時臉色慘白,不住發抖。

  在轎隊前後左右各有老頭子、小男孩、老太婆、小女孩等四人。這四人不似一般老弱婦孺,反倒邪氣沖天,極為陰森可怕。那老頭子喝道:「大膽!」四名車伕嚇得當場跪下求饒。老頭子將手高高舉起,正想擊下,只聽得轎中傳來輕柔的女人聲音:「住手!」那老頭子與轎旁其他三人連忙後退一步,拱手低頭。

  只見轎中走出一名女人,這女人身著豔麗紅衣,相貌秀麗,雍容華貴,年紀應在二十來歲,但眼神深沉冰冷,身上也透露出一股陰森非常的至邪之氣。

  那女人走至定江山身邊,瞧他身著大尚軍服,滿身是血,身受重傷,且中了劇毒。那女人便輕輕發了一掌,打中定江山。定江山的身軀發出一道光,隨即有一縷黑色的毒煙從心口散出。

  定江山甦醒過來,看見眼前的女人,心想必是她救了自己,便吃力說道:「多謝…姑娘相救!在下定江…山,乃是大尚帝國殿前…大將軍,請…」話未說完,定江山又昏了過去。

  那女人沉吟了一會兒,向那老太婆說道:「護送他回漢中皇城。」那老太婆隨背起定江山,領命而去。那女人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四名車伕,四名車伕嚇得更厲害,其中一人還尿了出來。那女人冷冷說道:「連個轎子都抬不好,你們說,該怎麼辦呢?」

  四名車伕顫抖著說:「女…魅尊大人,我們…」話未說完,『咚咚咚咚!』四個音響,車伕們的人頭已滾落在地,眼神猙獰,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…

 

  慕容世家之內,成滄明悠悠轉醒。看看四處,發覺身處陌生之地。成滄明吃力坐起,心道:「這是哪裡?我記得……我正和萬手腦交戰,被他打了一掌,之後……之後的事我便不知了……」成滄明下床來,想走出這個房間。走沒幾步,胸口開始痛了起來。便在茶几坐下休息。

  此時房門忽然打開,有一名男子走進來,這人正是化鈺。他望見成滄明坐在桌前,驚訝說道:「你!……你能走了?」滄明不解,問道:「是你救了我嗎?」化鈺摸了摸下巴,說道:「嘿嘿!從沒見過這樣的人,恢愎得如此神速!」成滄明更是疑惑。化鈺也坐了下來,道:「在下化鈺,人稱天下醫俠。你的傷確實是我治的,但將你三人帶來的並不是我,而是尚國的人。」

  成滄明追問下去,得知了一切的事。化鈺卻一直端詳滄明,時而探探脈搏,時而查看胸口上的傷痕。成滄明覺得奇怪,化鈺便說:「化某行醫數十年,從沒見過經脈如此奇特的人。你可知道,你的經脈異於常人,竟會自行調氣順血,難怪你會這麼快就醒來。和你同來的那兩人尚在昏迷中呢!」

  成滄明聽了,便要去看看劍情與茫海。化鈺道:「明日吧!你傷勢初癒,還是多休息好。」成滄明答應了。化鈺道:「我就不擾你,你去休息吧!」化鈺便出去了。

  成滄明走回床上,緩緩躺下,懷裡卻掉出了一樣東西。成滄明拿來一瞧,原來是『神道』那本書。滄明心道:「『神道』……這就是至尊聖太師父幻化成的六本書之一……而我的使命,也是由此開始的……」成滄明隨手翻開,想起這本書原是武功秘笈,泡水之後才會顯示。但此時功體尚淺,縱是絕世武功也派不上用場。

  成滄明苦笑一下,目光隨意瀏覽神道,見其中一頁寫道:「孟子曰:乃若其情,則可以為善矣,乃所謂善也。若夫為不善,非才之罪也。惻隱之心,人皆有之;羞惡之心,人皆有之;恭敬之心,人皆有之;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。惻隱之心,仁也;羞惡之心,義也;恭敬之心,禮也;是非之心,智也。仁、義、禮、智,非由外鑠我也,我固有之也,弗思耳。故曰,求則得之,舍則失之。或相倍蓗而無算者,不能盡其才者也。詩曰:『天生蒸民,有物有則。民之秉夷,好是懿德。』孔子曰:『為此詩者,其知道乎!』故有物必有則,民之秉夷也,故好是懿德。」

  成滄明心道:「這不是『孟子告子篇』的文章嗎?」成滄明從小博觀群書,百家經典無一不讀。此時他忽興起意念,閉起眼睛,陷入思考之中……。

  「仁、義、禮、智,皆是人所欠缺,然而仁、義為尤要。這四項之中,我又做到了哪些……」成滄明起身坐起,又尋思:「何況……現在我身陷在一個囹圄之中,那就是……『情』字。若不了情,怎能成就大志呢?唉!我明知如此,卻也無能為力啊……」成滄明腦中又浮起婷兒的倩影,以及好友正雨寒的所作所為。對於她,雖已無愛,仍有牽掛;對於他,雖已無恨,仍有情義。

  成滄明越想心情越沉重,便再翻閱神道,又見一頁寫道:「孔子曰:『君子有三戒:少之時,血氣未定,戒之在色;及其壯也,血氣方剛,戒之在鬥;及其老也,血氣既衰,戒之在得。』」。成滄明哈然一笑道:「哈!戒之在色,果然沒錯啊!不能斷情,又怎能有所為呢?哈哈!」說完便繼續看下去。成滄明雖故作豁達,卻難掩心中的抑鬱。只得藉由閱讀書中文字來分散心智,讓心情好過些。


  慕容天帶著小瑩回到了慕容世家。慕容天向小瑩說道:「小瑩,一路行走,我想妳也累了吧!不如妳先行去歇息,待晚飯時我再叫妳。」小瑩默默點頭,緩緩走向房中。

  慕容天望著小瑩的背影,輕嘆了一聲,低聲唸道:「如果妳還在,那就好了……十年了,沒想到妳離開我父女倆,已經過了十年了……」想著想著,慕容天陷入了沉思。

  傍晚時分,慕容世家之中,五、六名家僕正準備豐富的晚餐。眾人忙了一陣,終於準備好了。慕容天便前往小瑩房中喚她出來,一同用餐。

  食堂之中,慕容天、慕容瑩、以及化鈺等人共坐一桌。化鈺忽想起滄明已醒,想找他一齊來吃。慕容天表示極為歡迎,化鈺便來到成滄明房中,喚他出來吃飯。滄明推託不過,便偕同化鈺前往食堂。

  成滄明適才在房中詳讀神道許久,心緒好不容易暫時平靜了。他進入食堂中,先是向慕容天行禮作揖,正待要坐下時,目光無意間停留在小瑩身上。就在那一瞬間,成滄明不知何故,心裡湧出一種極為奇妙的感覺。那是種熟悉、溫暖、香甜、神奇、甚至有些飄飄然的奇妙感覺,正如走在炎熾沙漠的孤獨旅人,忽望見一大片綠洲,山澗花野,一片春意,既驚喜,又不敢相信。

  成滄明就這樣半蹲著,望著小瑩出神。慕容天與化鈺皆大為所惑,在旁的眾家僕也巴巴看著,唯獨小瑩兀自低頭,細口吃著飯菜,似乎不知道成滄明正看著她。

  慕容天看看滄明,又看看小瑩,就向滄明說道:「少俠,你沒事吧?」成滄明似乎沒聽見,化鈺便在滄明背上拍了一下,道:「小兄弟,你還好吧?」這時成滄明才忽然驚醒,發覺自己剛才失態,默默坐下,臉上熱了起來。慕容天道:「聽化先生說,你恢愎得極為神速,現下的傷勢應當還撐得住吧!」成滄明點點頭,不住感謝慕容天的救命收容之恩。

  慕容天便和成滄明、化鈺邊吃邊聊,滄明卻是無心參與,一頓飯吃下來,偷瞄斜前方的小瑩不知有幾十次了。但小瑩從滄明進來一直到晚餐結束,從未正眼看過滄明一眼。

  是夜,成滄明獨自躺在房中,腦中滿滿的都是方才晚飯的情景。成滄明心中想著:「太奇怪了……為何我一見到她,就有這種奇怪的感覺?……難道我!……不!不行!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,我還須完成至尊聖的志願,打敗北方妖魔,我絕不能對她……」

  成滄明越想越煩燥,乾脆將被子矇住頭,想大睡一場。但當天晚上,成滄明輾轉難眠,整夜都瞌不上眼。

 

  隔日清晨,漢中城之外,一名老婦人背著定江山到來。那老婦人將定江山交予守城士兵後便離去。守城士兵見那老婦人獨自背著一個大男人,卻是健步如飛,氣也不喘,直呼神奇。又驚見這男人竟是殿前大將軍,且受傷極重,昏迷不醒,急忙將其送入宮中。皇帝趙擎聞訊,連忙喚了十幾名太醫救治定江山。經過二天,定江山才甦醒過來。

  趙得知定江山已醒,便前來觀照。定江山一見皇上,連忙想下床行禮,趙阻止他,並要他躺著休息,只要回答一些問題即可。但定江山了仍忍痛坐起身來。

  趙問起二弟成天龍之子----成滄明是否救到了,定江山便照實回答,並將尋找鐵音弦的整個經過也說了。趙一聽成滄明已無事,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了。對於鐵音弦,趙也感到不齒,便要定江山歇息幾天,屆時將給定江山五百士兵前往絲竹林捉拿鐵音弦。

  趙亦提起了常無沙戰死的消息,定江山聞訊,簡直不敢相信。心中悲傷不已。趙轉過身去,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滴,又對定江山說起『天龍計劃』的十項目標,要定江山捉回鐵音弦後,立即擔任先鋒大將,領五萬兵馬西征萬手腦,並擊潰其部隊。定江山憤然答應,誓必將萬手腦繩之以法。

  經過三天休養,定江山已完全恢愎。定江山整頓好五百兵士,交代相關事宜後,便動身前往慕容世家。進入世家後,定江山向慕容天、化鈺、成滄明等人訴說千軍客被擒之事,並說了鐵音弦約戰化鈺於絲竹林。

  化鈺得知千軍客及定江山因自己而負傷,深感過意不去。便決意十天後獨自赴約。但慕容天、成滄明、以及定江山皆願意一同前去相助,化鈺拒絕不得,便答應了。

  當晚,慕容天開筳邀請眾人共飲。經過這幾天的養傷,成滄明、劍情、茫海、及萬里雲皆已痊癒八、九成,眾人便一同參加慕容天的宴席。自從三天前成滄明在食堂見了小瑩之後,已有三日未來食堂用餐了。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,只覺得不想見到她。但滄明卻又私底下向家僕尋問有關小瑩的種種。這箇中情愫,著實令人難解。

  宴席之上,成滄明與劍情、茫海舉杯向定江山答謝救命之恩,定江山回敬數杯。聊了一陣,眾人才知原來定江山張世安,原來就是張進的兒子,也就是世稱萬夫莫敵的張飛張翼德的子孫。成滄明一聽之下大喜,便問起張進近況。原來張進在宮中待了幾年後,覺得志向不和,甘願回到昔日的樹林中砍柴度日。但定江山有志於國,遂由定江山接任殿前大將軍。

  成滄明和定江山聊及當年張進在樹林之中解救局外生、成天龍、海如茵的經過。言至後來,定江山想起了常無沙的死訊,理應告訴成滄明才是,於是便告訴滄明此一惡秏。

  成滄明聽著定江山所說的一字一句,都如重椎沉沉擊在心窩上。成滄明含著淚,憶起常無沙叔叔的種種,不禁悲從中來。劍情也是深感悲慟,慕容天、茫海等皆不發一語。

  眾人無語,只是吃吃菜、飲些酒。定江山知道自己實不該在此時說這件事,為了打破陰鬱氣氛,定江山說起了那天巧遇的那名乘轎女子。當時從山坡落下,雖神智不清,卻也看清了當時情況。一名乘轎的女子,身旁有著老人、老婦、男孩、女孩,未免奇怪了些。眾人便加以揣測,推說她可能是什麼身份。不久,氣氛終於回歸融洽和諧。

  之後的幾天,眾人皆住在慕容世家之內,閒時相互切磋武藝,皆有長進。

  這一日,成滄明剛和劍情比完了劍,由於適才練劍時不慎被劃破了衣衫,成滄明便下山採買新的服裝。走至山腳下,成滄明遠遠便看見一名女子走來。那女子也看見滄明,便跑過來,問道:「喂!你知不知道慕容世家怎麼走?是不是從這兒一直上去?」成滄明答道:「妳要去慕容世家?」那女子道:「要不然呢!」成滄明微微一笑,道:「我正好住在慕容世家,我可以帶妳去。但……我正想去山下買新的衣服,妳看,我的衣服破成這樣了!」

  那女子看了看成滄明的衣服,笑道:「這容易,你脫下來,我幫你補好!」成滄明睜大眼睛:「脫掉?」那女子笑著說:「怎麼?你怕羞啊?」成滄明呼口氣說:「我……我怕什麼羞啊!我只是……我……」那女子咯咯笑了起來,說道:「有什麼關係呢!人的身體外表,只不過是色相罷了!」

  成滄明忽然感到興趣,問道:「色相?」那女子道:「所謂色相,就是我們在世間所追逐的有形有色的東西,也就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都叫做色相,這些啊,在轉眼間都會變成空。所謂『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想行識,亦復如是。』就是這個道理呀!」

  成滄明深深的點頭稱是,又問:「色與空之間的分別呢?」那女子說道:「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,因為色跟空這兩者之間,本來就是一體的,只是我們人故意去把它分別而已。色與空都是同樣的!因為我們自己築籬笆,在它們之間築成牆壁。用牆壁來分別,這邊是『有的』,那邊是『沒有的』,但是牆壁一打掉,『有』跟『沒有』都是一樣,因為『有』的就會變成『沒有』的,而『沒有』的也會變成『有』。但是『有』跟『沒有』之間的對待關係是我們的心想出來,並不是有東西存在它倆之間。」

  成滄明摸著下巴思考著,都快被這什麼有、沒有、有、沒有給搞糊塗了。那女子續道:「講到有,比如富有吧!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放在眼前、抓在手裡,叫做『富有』。『富有』是一種內在的感受,不是外在的實相。既然是內在的感覺,那就是一個空;外在的實相,就是一個色。色到最後也只是個空啊!對不對?」

  成滄明聽了這番話,頓時啞口無言。一來是沒想到眼前的這位女孩竟有如此高的智慧,二來是因為她所說的話點醒了自己不少。成滄明遂說:「走吧!我帶妳去慕容世家,一路上妳再跟我說些道理。」那女子喜道:「好呀!」成滄明又問:「妳叫什麼名字呢?又為什麼要去慕容世家?」那女子道:「我叫做『星兒』,幾天前慕容世家的小瑩姑娘在我們庵上住了幾天,忘了帶走她的一樣東西。今天我特地給她送來的。」

  成滄明聽到『小瑩』這兩個字,心中一怔,但隨即又不敢再多想。伴著星兒往慕容世家而去。

  一路上,成滄明從星兒口中瞭解了許多有關佛家的哲理智慧,很快便來到慕容世家。成滄明領星兒來到小瑩房門外,自己就回去房中了。良久,星兒來找成滄明成滄明問起一些小瑩的事,就陪同星兒一同下山了。

  路途中,成滄明又問起了適才交給小瑩的究竟是什麼東西。星兒說是一塊青色玉珮,但小瑩一看到玉珮,就把它扔出窗外,很生氣的樣子。成滄明眉頭一皺,似乎在想什麼事情。

  成滄明陪著星兒一直走至尼姑庵前,星兒見滄明一路上悶悶不樂的,心中大略知道是什麼原因。便向他說道:「你知道什麼是六根六塵嗎?」成滄明搖搖頭。星兒說:「六根就是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;六塵就是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。由眼睛產生色,由耳朵聽到聲,由鼻子聞到香,由舌頭舔到味,由身體去有感觸,由意識、意念去產生一個領納分別,感受到前面這五塵。」

  成滄明道:「六根六塵……那也是色與空吧!」星兒道:「是啊!存在的不一定看得到,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。這也並不是要我們不要去追逐所看到的東西,而是要有一種『了透』,知道這些東西遲早會不存在。這樣我們更能明心見性的看到自己,不執著有或沒有。」

  成滄明心道:「星兒定是看出我的心思了……自從見了小瑩,我就想擁有……擁有那種感覺……然而,她本來就不存在我的世界,不存在的東西,又何來擁有?又何來失去?」星兒見滄明正在思索,也明白他己經聽懂了。於是星兒笑說:「保重啦!我先進去了!」便走入尼姑庵了,獨留滄明一人佇立在庵門外。 

  成滄明仔細思索著星兒的一字一句,想起昔日與婷兒青梅竹馬的種種,今日卻成泡影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終究還是會飛走。曾經的『有』,今日變成『沒有』;曾經的『色』,今日變成『空』。對於小瑩姑娘,這種沒來由的情愫,既無來由,又有何存在的理由?了透,關鍵就在『了透』二字!了透有無,了卻情感,明白了有與無,色與空,又在執著什麼呢?目前最要緊的事,是除去北方的邪魔,讓天下得以平安。一味徘徊在情字之中,又有何用呢?做自已,沒錯!就是要做自己!空無的心,才裝得下東西!

  成滄明望著上天,大笑三聲:「哈!哈!哈!」陣日來的情苦全然隨著笑聲散於蒼穹之中。成滄明自信一笑,昂步走回慕容世家。此時他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。走著走著,滄明苦笑一下,因為他這才發現破掉的衣服忘了讓星兒替他補哩!

 

  秋高氣爽的午後,成滄明、慕容天、化鈺、茫海、劍情、定江山、萬里雲等七人,一同前往絲竹林。定江山已下令五百名士兵包圍絲竹林,伺機行動。這十二天來,定江山向眾人告知鐵音弦的招路,以及林中情形,讓眾人有備無患。

  不久,眾人已步入絲竹林。慕容天提議分頭行動,以免再入鐵音弦圈套。於是慕容天、萬里雲、化鈺等三人一組,由左方入林;成滄明、定江山、劍情、茫海等四人由右方入林。片刻後,成滄明一行人已走入林中。

  只見四處佈滿了濃密的綠竹,陰森詭異。走了一陣,忽然四面八方響起琴聲,並射來數十支利竹。劍情不疾不徐向前,『十方名動』一出一入,便將利竹削成碎片。

  此時有一人出現,正是魔音鐵音弦!他輕蔑地掃視眾人,說道:「又一群來送死的蒼蠅!嗯?化鈺呢?是不是怕死不敢來赴戰?」茫海積恨已久,跨步向前道:「卑鄙惡徒!問閻王吧!」語畢,背上天水刀倏然砍出,鐵音弦往後一躍,輕易避開。尚在空中之時,忽驚覺有利劍刺來,即向上反身一掌,打在劍身,以一招後空翻之姿躲過,並在出招的成滄明後腦重踹一腳。

  鐵音弦藉此力飛躍數尺,甫一落地,又聽得『咻咻!』聲響,原來劍情射出十把利劍。鐵音弦當下不多想,左腳一退,右手跟著打出,形成一道氣盾。這十把劍擊中氣盾,便一一落地。鐵音弦暗自得意,忽然又聞身後有一道氣功破空衝來,於是再退左腳,反身再發右掌將其擋下。這氣功正是定江山所發,眾人在一瞬間圍攻鐵音弦,卻被一一破解,眾人已知鐵音弦絕非易與之徒,當下警戒注視著他。

  鐵音弦揚起嘴角,笑道:「哼哈!再來啊!以多欺少,也仍傷不了吾半分!」此言一出,倒是激起成滄明的鬥志。他向前說道:「好!就讓我來會會你!」成滄明大喝一聲,持劍向鐵音弦攻去。眾人心知鐵音弦的厲害,很是替滄明擔心。

  成滄明腳步變幻,踏起離離原上草,手劍使出『了塵十八式』,直取鐵音弦。鐵音弦閃躲數回合,抽出腰間洞簫,格擋成滄明手持之竹清劍。定江山驚覺叫道:「小心暗器!」話未落,鐵音弦已射出一針。成滄明急忙變招,使出天地劍法之『銳天鈇鴻』打掉射來之銀針。

  成滄明未免鐵音弦再發銀針,便衝向前去,欲近身鬥之,以上、中、下盤為主攻位置,左、右為牽制,綿綿劍招不斷攻向鐵音弦。這連串劍招使得鐵音弦自顧無暇,無法吹出銀針。在旁觀戰之眾人見情勢有利,大為振奮,皆想一同圍前去,合力擒住他。但成滄明正在酣戰,此時介入實為不妥。

  成滄明連攻數回合,乘勝追擊,劍招更進凌厲;反觀鐵音弦,被打得步步退後,不得不守。戰圈漸漸移動,一直退至一處綠竹圍佈之地。鐵音弦臉上忽然露出奸笑,往旁一踏。剎那間,四周圍佈的數十根竹子同時射出銀針,散亂射向成滄明。在旁眾人驚叫:「小心!」成滄明見情勢危迫,腳下踏起化天老所授之『移影殘步』,欲閃過飛針。就在成滄明踏出第一步之時,忽然雙腳一軟,跪在地上。原來地面上竟也射出了銀針,成滄明雙腳腳底被扎了數針,雙腳頓時失去知覺,無法站起。

  眾人此時連忙衝去搶救滄明,但人快針更快,一瞬間,成滄明身上已中了數十根銀針,宛若刺蝟。只見成滄明軟綿綿的癱在地上。眾人心中一驚,正想過去查看,又見鐵音弦取下背上之靛玉琴,信手撥弄,發出陣陣狂亂弦音。眾人只覺頭疼欲裂,急忙運功抵禦。但那琴音猶似穿透般直沖腦門,說什麼也擋不住。定江山等三人已痛不欲生,在地上打滾。

  鐵音弦笑容更狂,手指在琴弦上更進魔幻,恍若數百根手指正在撥弦,琴音有如鐵騎突出,刀槍齊嗚,又似幽泉凝塞,欲出不得。時而花團錦簇,目炫神迷;時而黃沙漫天,飛沙走石;時而兵馬倥傯,哀鴻遍野。變化無窮的琴音震得眾人生不如死,死不如生。

  躺臥在上的成滄明怒心大起,忽然狂喝一聲,身上的銀針皆被震散,一躍而起,舉劍就向鐵音弦砍去。這一變化來得突然,鐵音弦未得反應,急忙抽身,左手已被砍斷。鐵音弦怒氣攻心,使出至極之招:『魔音怒天吼』。一陣狂若虎兕的吼聲,彷彿震得整個天地為之動搖。不幸的是,成滄明正好在鐵音弦面前,首當其衝,被震得七孔流血,彈開了數十丈,摔落地面,就此不動了。

  定江山等眾人也被震得內元大傷,疼痛不堪。定江山忍住椎心之痛,從懷裡拿出一枝短笛,置於口邊,用盡氣力一吹,高亢笛聲響遍整個絲竹林。定江山此時也精疲力竭,昏了過去。

  鐵音弦見狀,明白此乃是信號,必定是在找救兵。鐵音弦望著被斷的左手,恨意滿身,眼中露出可怕的眼神。之後在琴邊坐定,再度以右手撥弦。由於只剩一手,故琴聲不似先前激昂,顯得平淡不少,響度也大為減少。

  忽然四周吶喊聲大起,正是尚國五百名士兵來到。鐵音弦提高功力,琴音變得詭秘。眾士兵聽見琴音,紛紛倒地。其餘士兵亦不敢靠近,只敢遠遠觀望著。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一道人影快速衝來,衝到了鐵音弦面前,金光一閃,鐵音弦便飛出數丈遠,登時昏了過去。此名疾速而來,又以一招就打敗鐵音弦的人,正是慕容天!在他身後有萬里雲、化鈺遠遠跑來。慕容天望見成滄明等四人盡皆倒地,急忙查看眾人傷勢。劍情以微弱的聲音說:「快……救……滄明……」化鈺隨即查看成滄明傷勢。探了脈搏後,化鈺大驚失色,連忙讓滄明坐起,替他運功療傷。慕容天緊張觀望著,想再問劍情發生何事,劍情也昏過去,定江山、茫海也不省人事。

  汗水不斷從化鈺額上滲出,片刻後,化鈺緩緩收功,無奈說道:「成兄弟的五臟六腑皆已碎裂,並且中了一種極奇怪的毒。現在我已勉強止住血了,三天之內若不將內臟醫好,並除去凝血與毒素,那麼……他……」慕容天忙問:「如何?」化鈺搖搖頭,嘆道:「必死無疑……」慕容天心中一驚,問道:「難道連化先生也無能為力嗎?」化鈺嘆道:「唉!慚愧啊!」

  慕容天佇立在地,心焦如焚。此時萬里雲已將鐵音弦擒住,將之五花大綁。眾士兵也查看倒地士兵的情況。慕容天忽道:「有了!皇宮之內珍奇異寶無數,必定也有神奇的藥材,也許能一試!」於是慕容天請眾士兵分成兩隊,一隊在林中找尋千軍客的下落,另一隊護送成滄明等人回皇宮。眾士兵見定江山昏迷,暫且聽順慕容天的話,遵照而行。

  化鈺走向靛玉琴旁,感懷甚多。他默默向妹妹化鈴道:「鈴妹!妳的仇,我總算可以替妳報了!」化鈺感到告慰,但想起成滄明等人因此而受重傷,滄明更是危及性命,化鈺心情頓時複雜起來。

  皇宮之中,皇帝趙聽聞成滄明又受重傷,急忙奔來探看。趙下令全皇宮所有御醫都來醫治,但每個人皆是束手無策。化鈺看遍了宮中所有藥材,沒有一樣能派上用場。趙像熱鍋上的螞蟻,在房中踱步,急忙派人貼出告示,飛佈天下,若有人能治好成滄明,重重有賞。

  隔日,定江山等人已醒來,極為擔心滄明,便前來探望。告示一貼出後,便有不少人前來一試,仍是沒辦法。到得第三日,眾人心急如焚,這是最後一日了!若再無人能治,成滄明就兇多吉少了。

  等到午間時分,皇宮來了一名貌美的女子,帶著一名小女孩前來,說要救治成滄明。定江山一見那名女人,即認出她就是先前救了自己的那名乘轎之女,在她旁邊的女孩也是當時護轎四人之一。定江山向她連連說謝,心想成滄明這下有救了。趙得知她救過定江山,也對她稱謝,並問起姓名。那女人幽幽說道:『女魅尊』。隨即查看成滄明傷勢。

  女魅尊替成滄明把了脈,一會兒,女魅尊忽然一震,好似被什麼嚇到,臉色極為震驚。之後,她看著滄明若有所思。化鈺忙問:「難道妳也無能為力嗎?」女魅尊沒回答,仍是看著成滄明,似乎在想什麼事。良久,女魅尊露出淡淡笑容,說道:「好!很好!其實他的傷,我能治!」眾人一聽,大為寬心,急忙要女魅尊快點醫治。

  女魅尊讓成滄明坐起,替他運功療傷。只見成滄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,頭頂時時冒出黑煙,汗水不斷流下。半刻後,女魅尊收手,將成滄明放回床上,對眾人說:「大功告成!」

 

神秘恐怖的女魅尊忽然出現,她有辦法治好成滄明嗎?

這名不平凡的神秘女子,又是什麼來歷呢?

被鐵音弦所抓的千軍客,生死如何?

千軍客與翠荷之間的情感,又將會有什麼樣的發展?

慕容天的出現,武林又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?

欲知精彩結果,請繼續欣賞武林至尊傳----第七回:死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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